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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令哈(流星雨)酒吧在哪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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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青海到甘肃的旅行
结束了绿色江河一个多月的志愿者服务，我乘火车来到了德令哈，和绿色江河的同期志愿者关关、之前在沱沱河镇做人类学调查的辛玥、自驾西藏被我们在沱沱河大桥上捡到的简耀汇合，一起后续的旅行。
因为关关是设计系的研究生，带了介绍信要去莫高窟考察，以能带人看特窟的名义忽悠了大家一起陪她去敦煌（虽然因为她一贯的二和不靠谱，后来果然没看成），出发前大家又决定一起在德令哈周边玩两天，是为我们的行程。
1、被时代裹挟的佛祖
龙马日寺院建在青海都兰县热水乡东南方向的一片崖壁前，隶属藏传佛教宁玛派，我们在前往热水墓群的路上被寺院的建筑吸引，于是进来参观。寺院的主体建筑是一座色彩鲜艳装饰繁复的多层佛塔，非常漂亮。但真正靠近参观，又发现细处做工粗糙，连天王像和六道轮回的壁画都是直接用的印刷布，而不是一般的手绘唐卡，显然在这位于世界角落的寺院建设上也留下了浮躁时代的印记。
这座寺院建寺已有两百多年，但之前的一百五十年一直是个帐篷寺院。解放后得益于建国初期的民族团结政策建设了大殿，但很快又因为政策的变化就地解散，一直到81年后才重新开始了佛事活动。之后又有了以寺养寺的政策，于是寺里的僧人们通过自筹和捐赠凑足了35万，在都兰县城买了一座80平的门面，用门面的收入来养活寺里。
宁玛派是由莲花生大士将佛教传入西藏时开创，是藏传佛教最古老的教派，也因为主修密宗算得上是最神秘的教派之一。而这样古老神秘教派的寺院，也要在红色时代和后面的全民商业大潮变迁中随波沉浮，兴起、衰亡又复苏，最后被迫走进房地产热，成为商业世界里积极的参与者。
现世频繁的变迁对比岿然巍峨的佛像，难免生发出一种反差的荒诞感来，看来佛祖也要跟着时代跑吧。
2、直播和朝圣者，两种不同的功利主义
109国道即京藏公路，青海到西藏段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青藏线，是很多藏族朝圣者磕长头徒步的经典线路。我们在路上也遇到了一群朝圣者，热情的招呼我们一起吃包子和羊肉，于是坐下一起聊了会儿天。这个朝圣小团体由同一个村的三户人家组成，从青海湖出发到拉萨，连徒步带开车（车上是帐篷和食物），全程大概要两个多月的时间。
藏传佛教目前最主流的教派是格鲁派，由宗喀巴大师开创，除了戒律相对严明之外，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把人一生中的修行做了量化。一个人一生所做之业经过数学计算，善恶相抵之余可以作为去世之后进入六道轮回中哪一道的评判，而且修行得法，最快积攒16世的善业可以成佛。转经转寺转佛塔，都是积攒善业的一部分，很多藏族人会对自己转经的数量做记录，而磕头朝圣，就是积攒善业效用极大的行为。
除了朝圣者外，109国道目前也吸引了很多直播客，他们一般一人+一个手推车，以徒步青藏公路为主题做直播内容，能够获得一些打赏的收入。我们在路上也遇到了不少，其中一个大哥从哈尔滨一路走过来，到都兰已经走了8个月，路上还捡了几只同行的流浪狗作伴，跟我们见面时也和藏族人家一样的热情友好。
目前这类直播最主要的阵地是在快手，也有少量在抖音，用户通过刷礼物来给主播支持，收入由平台和主播对半分，系统自动结账随时提取。徒步青藏在快手上还算是一个能够吸引眼球的主题，据大哥说，运营正常的话，每个月大概会有几千块钱的收入。不过最近两年做这个主题的人越来越多，竞争也愈发激烈，大哥路上收留的狗一方面是爱心和陪伴，想必也有一部分是为了给直播内容增加一些独特性吧。
朝圣者和直播客都是109国道上努力的跋涉者，他们信仰不同，但目标都很单一，也用相似的方式计算着收益。一个为来世，一个为今生，一个用佛珠为磕头计数，一个靠系统统计打赏。有时他们看起来完全不同，有时又让人觉得他们其实是一样的。
3、昔日帝王陵，今日放羊场
离开109国道，再开上一段没有铺柏油的乡村土路，我们来到近几年盗墓小说中比较火的九层妖塔的原型——都兰热水墓群。
据考古发现，热水墓群是吐谷浑的王陵所在，吐谷浑是南北朝到唐朝期间在青海一代的游牧民族政权，他们原本发源于辽东，是鲜卑慕容氏的后代，最初的首领是鲜卑政权大汗的兄弟，因为和大汗不合，带着部族一路穿越蒙古高原来到青海。强盛时期，吐谷浑政权控制了青甘的广袤土地，是丝绸之路中西交通的命脉所在。
吐谷浑的墓葬和中原墓葬非常不同，在地上垒土，并用木桩分层，地上的规模宏大，大概五十多米高，上下共9层（也就是9层妖塔别名的来源），形状上和埃及的金字塔相似，所以也被称为东方金字塔。
我们到达大墓的时候，考古现场大门紧闭，四下一片寂静，因为刚下过雪显得格外的肃杀萧条。寻遍周边，只有一户人家，主人正在大墓周围放羊。我问放羊的大姐墓里是谁，如何参观，现在由谁管理，大姐连连摇头，只说自己一直在这放羊，但对墓葬的情况一无所知，也一直没什么人会来这里。
古代君王们启用浩大的人力和物资建造气势恢宏的大墓，大概是祈望死后还能保持和生前统治强大政权一样的威严，可叹如今却空留了无人问津的土堆，又被牧民当成了放羊场。时间也许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绝对力量，千里奔袭、割据一方，再伟大的丰功伟绩也会随着时间的侵蚀被人无视和遗忘。
4、向现代努力转身的德令哈
德令哈是很多游客内心向往却一般不会来的城市，它因海子路过时的一首诗而闻名，又因为确实缺乏旅游资源没能吸引来大批的游客，偶有人专程过来，也就是看一眼馆藏简单的海子诗歌陈列馆，然后发一条带着定位的“今夜我在德令哈”的诗句就匆匆离开了。
前往海子诗歌陈列馆之前，我在网上看过之前游客的游记，结果看到了一张照片，在陈列馆中心的海子照片两侧，他的诗句被活生生的改成一副土到掉渣的对联，不知道是哪位爹味十足的领导的杰作，真让人哭笑不得。
等我们到了陈列馆时，馆内正在升级装修，无法进入，看了外面张贴的升级方案，设计时尚新锐，颇有点先锋书店的感觉，应该是终于换了一位更年轻的负责人，让人欣喜。只是我们因为装修而没有参观到那副对联，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遗憾。
晚上没什么事，我们四个一起去了市中心的步行街—固始汗街准备喝点啤酒，这条街以曾统治西藏的蒙古族汗王命名，建筑一半藏风一半蒙风，也算响应了这里蒙古族和藏族自治州的背景，如今街上的店面以特产销售和酒吧为主，只是可能因为现在德令哈的年轻人比较少了，所以顾客不多。
街上的酒吧大部分都是“醉好”、“皇庭”、“爱上酒吧”这类充满上世纪风情的名字，装修也略显土气。只有街头的一家酒吧装饰新颖，很像是内地城市里如今流行的风格，名字也起的很好，叫“五花马”，进店的时候背景音乐放着Queen的《Bohemian Rhapsody》，后来还有一首李志的歌，想必老板也是个同道中人，让人欣喜。结果我们在店里呆了一个多小时，全程竟然没有一个客人进来，当天老板不在，店里除了我们，就只剩下两个发着呆的店员，对我们听到李志时的欢呼雀跃充耳不闻。
因为过于冷清，我们只好再换一家。第二家酒吧就是街上比较经典的“传统酒吧”了，音乐是咚咚咚的舞曲，三个布满纹身社会气十足的小姑娘坐镇，跟在场的客人们高声说笑，间或打闹着，人们以能够和她们搭话为荣，小姑娘们看着明显不大，夸张的扮演社会人风格，却又带着明显的稚气。无论是从酒、环境还是音乐上说，五花马都应该明显的优于这里，但神奇的是，这里却是街上生意最好的酒吧，当晚座无虚席，热闹非凡。
海子的诗里写，德令哈是雨水中的一座荒凉的城，不过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。如今的德令哈早已不能用荒凉来形容，新的钢筋玻璃高层写字楼已经拔地而起，陈列馆按照先锋书店的风格升级，“五花马”这样更新潮时尚的业态也正在产生，整座城市似乎正在向着更加现代更加时髦努力的迈进着，只是城市里能够享用时髦的年轻人日益减少，这样的迈进似乎也露出了一些吃力和勉强。
5、文明交融的新方法
从格尔木到敦煌新开了高速公路，一路畅通无比，在进入酒泉市地界时，我们看到的第一块牌子是“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欢迎您”，远在北疆的民族为何在这里有一个定居的自治县，让人心生好奇。
原来在民国时期的1933年，军阀盛世才夺取了新疆的军政大权，盛上台后开始对哈萨克在内的少数民族横征暴敛，除了收税之外，还随意征用劳役和军马，引起了哈萨克人的不满。部分头人顶着盛世才飞机、汽车的围堵艰难内迁，来到青海西部放牧。而青海也并非理想乐土，这里原本是卫拉特蒙古族和藏族放牧的地方，时值马步芳掌管青海，他利用哈萨克人和蒙藏人民互相牵制，以信仰一致为由拉拢哈萨克人，又以青海本地人和外来人的区分拉拢蒙藏群众，挑拨关系，造成民族之间的持续械斗，最后竟还准备一举消灭青海的哈萨克族，这些流浪的哈萨克人也只好在青海甘肃一带东躲西藏。直到解放后，新中国在敦煌设立了“安置流散哈萨克族工作委员会”，周边的牧民才被一起安顿到敦煌南部的青甘边界一带，就是如今阿克塞自治县的由来，蒙古族和哈萨克族各自的放牧区域也由此做好了约定，即今天阿克塞和旁边肃北蒙古族自治县的边界。
如今在阿克塞，还有哈萨克族人在说起自己时会说自己是外来户，借用了敦煌的地方，但其实对也不对，某种程度上讲，他们也曾是这一代的土著之一。哈萨克的族源有塞种人、月氏、乌孙、匈奴等等，而这些民族都曾在敦煌轮番活跃过。像哈萨克族迁徙这样的故事，在敦煌的历史上也已经上演过了无数次，匈奴、吐蕃、西夏、蒙古，无数个民族来了又走，也给敦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民族文化和艺术瑰宝，莫高窟里是各民族的佛像和经卷，博物馆里更收藏了从罗马、波斯直到东土的各种文物。
这就是敦煌最特殊的地方，向北是草原上活跃的游牧民族，向南是青藏高原的吐蕃，向东是汉文化主导的河西走廊，向西是色彩斑斓的西域，敦煌幸运的站在了历史的十字路口上，从古代的民族变迁，到今天围绕着的各个民族自治县，一直见证着精彩的文化轮替和交融。只是文化交融走到了今天，似乎又转换了新的方式。
在敦煌城区西南，前往敦煌古城影视城的路上，我们意外的发现了一座叫“敦煌丝路遗产城”的园区，开车进去，发现这里建了一大片复刻建筑，有希腊的帕特农神庙、北京故宫、大明宫、福建土楼、荷兰风车、成吉思汗大营、武汉鄂军都督府等等，旁边的崖壁上还有几处大型佛窟，佛面正对着这样一大群矗立在戈壁上的魔幻建筑。在网上找到了园区建造时提出的口号，叫“给我一天，走遍千年，给我一天，走遍世界”，不可谓不高效。
古老年代里，人们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而不断迁徙交流，造就了文化的多彩和交融。而新时代里，迁徙变得更加简单和高效，人们追求更好生活去交融文化的方式似乎也更简单了，拿地投资，随手建起全世界的建筑，就算是融合了整个世界的文明。商业大潮兴起，对物的追求以摧枯拉朽的姿势压制了其他的一切，我们是该为这样的高效欣喜，还是为真正文化的日益浅薄和消亡而感到遗憾呢？
结语：一些和旅程有关的
虽然旅行最初发起的原因—敦煌特窟没有看到，但一路上还是有很多令人高兴的发现和见闻，以及遇到志趣相投的新朋友的欣喜。尤其是在德令哈的一夜，我们霸占了一家livehouse的舞台，放肆唱了一晚上我们都喜欢的李志、张过年、低苦艾的歌，我兴奋的跑去找蒙古族大哥摔跤落败，大家一起神智不清的到酒店对面的小破荒地上放烟花。关关的人肉定速导航，辛玥对简耀sei sei的吐槽，简耀对关关的父爱式叮咛，还有因为核酸结果没出在敦煌城外服务区里流浪的晚上，旅途中每一次的奇遇都是上天的恩赐，最后送同行的伙伴们那句传说是海子写的诗，“你我形同陌路，相遇也是恩泽一场”，期待我们一起纹身、一起组线上乐队的计划早日实现～
坐火车去西藏旅游一趟,需要多少钱?
北京西至拉萨 4064公里 389元 813元 1262元
成都至拉萨 3360公里 331元 712元 1104元
重庆至拉萨 3654公里 355元 754元 1168元
兰州至拉萨 2188公里 242元 552元 854元
西宁至拉萨 1972公里 226元 523元 810元
